2018年03月10日中國經營報李艷潔

“藍天”、清潔空氣是民之所向、群眾所求。剛剛過去的2017年，“大氣十條”完滿收官，但這顯然還不是大氣污染治理的終點。即便去年北京PM2.5濃度降到了“京60”（60微克/立方米）目標之下，達到58微克/立方米，但比起國家空氣質量標準的年均35微克/立方米、仍超標六成以上，全國338個地級及以上城市空氣質量達標的不到三成。

3月5日，國務院總理李克強在做政府工作報告時表示，2018年二氧化硫、氮氧化物排放量要下降3%，重點地區細顆粒物（PM2.5）濃度繼續下降。而據環保部長李干杰在春節前的全國環保工作會議上的介紹，2018年“PM2.5未達標地級及以上城市平均濃度同比下降2%”。

環保行業人士一致認為，“大氣十條”的圓滿完成，調整能源結構減少散煤消費、淘汰落后產能、重點行業污染物排放的提標改造等措施，發揮了巨大的支持作用。李干杰在2018年全國環保工作會議上表示，今年要繼續推進相關措施。

“煤改氣”“煤改電”計劃400萬戶

在2018年全國環保工作會議上，李干杰表示，要繼續穩步推進北方地區清潔取暖，今年北方地區清潔能源改造工作預計將完成煤改氣、煤改電400萬戶；加快淘汰10蒸噸及以下燃煤小鍋爐，全面啟動城市建成區35蒸噸及以下燃煤鍋爐淘汰工作。

“燃煤、工業生產和機動車是京津冀和周邊地區秋冬季重污染的主要來源，其中燃煤排放是冬季的首要來源，對重污染期間PM2.5的貢獻，包括一次排放和二次轉化的貢獻可以達到30％~50％，有個別城市燃煤的貢獻可以達到50％。”國家大氣污染防治攻關聯合中心副主任、中國工程院院士賀克斌介紹。

而從發達國家的經驗來看，使用天然氣代替燃煤可以有效減少霧霾。據美國能源信息署（EIA）的統計，使用天然氣取代煤炭，二氧化碳排放將減少44%，二氧化氮排放將減少80%，二氧化硫排放量則將減少99%。也就是說，使用天然氣可以有效減少溫室氣體和PM2.5前體物的排放，從而減少霧霾。

環保部大氣司司長劉炳江在2月例行新聞發布會上表示，藍天保衛戰3年行動計劃的主攻方向之一就是能源結構調整，把治理散煤和重點地區推行清潔取暖作為突破口，來持續推進重點地區的煤炭消費總量控制。

據環保部數據，“大氣十條”實施4年來，全國煤炭消費占一次性能源消費的比重由67.4%下降至60%左右。“2+26”城市完成電代煤、氣代煤470萬戶，削減散煤1000余萬噸。其中，2017年“2+26”城市完成了“雙替代”394萬戶，70%左右是煤改氣，其他的為煤改電。

去年，北方各省市陸續推出今后幾年的清潔供暖規劃，一些地區還將任務分解到各年度。

去年天然氣的消費需求急劇增長，導致出現大面積“氣荒現象”。那么今年，持續推進的“煤改氣”是否會再遭遇“氣荒”？

據國家發改委統計數據顯示，2017年我國累計供應天然氣達到2373億立方米，為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來的歷史最高點。

“今年我們估計在去年2300多億立方米的基礎上，需求還會進一步上升。”3月8日，國家發改委主任何立峰在全國人大十三屆一次會議記者會上表示，去年冬天一度供氣緊張，確實暴露出國內在天然氣產、供、儲、銷方面存在的體制機制和基礎設施嚴重不足的問題，要力爭穩步推進，包括動員按照市場化、法治化的原則來穩步推進儲氣能力、供氣能力和管網建設。

“近期的工作，重點是在確保安全的前提下，千方百計組織生產。”何立峰表示，同時還要大力組織研發力量，研究致密氣開采、頁巖氣的開采，包括煤制氣的深入研究。

此外，何立峰還表示，要加強和周邊國家，包括中亞地區、俄羅斯地區和太平洋(3.080, 0.00, 0.00%)沿海各國等有天然氣生產供應的國家簽訂更加緊密的、長期的天然氣供應協議，穩定住天然氣包括LNG供應。

在天然氣儲備和LNG儲罐方面，也要加強設施建設，全國盡快形成“一張網”。“儲氣能力是我們很大的短板，現在做得最好的是上海，已經做到15天左右的儲氣水平。上海能做到，其他城市要穩步向前推進，爭取比較短的時期內達到供應本地區，特別是本城市10天左右的儲氣能力。”何立峰表示，供氣企業要達到10%的儲氣能力，世界平均水平的儲氣能力是15%左右。

“我們要建立2億立方米左右的調峰機制，其中1億立方米調峰能力建設主要通過中石油、中石化、中海油等主要供氣企業來完成，1億立方米左右壓實到地方的責任，來確保能夠在特別需要的突發或者是極端情況下保證供應不出問題。”何立峰表示，如果出現極端情況，我們還是要“壓非保民”，“壓非”就是非民用氣要逐漸地壓縮，確保民用氣不受任何極端天氣和極端情況影響。

提高環保標準 淘汰落后產能

提升公眾的“藍天幸福感”，要在幾個主攻方向上發力 。

劉炳江表示，產業結構調整是藍天保衛戰3年行動計劃的主攻方向之首，重點是繼續開展散亂污企業綜合整治，淘汰落后產能并化解過剩產能，還有城區內重污染企業的搬遷等。

劉炳江介紹，加快淘汰落后產能等支持空氣質量改善的重大工程和重大措施超額完成，解決了多項大氣污染防治難題。

據國家發改委數據，4年來，共退出鋼鐵產能1.7億噸以上、退出煤炭產能8億噸，淘汰停建、緩建煤電產能6500萬千瓦。2017年，1.4億噸地條鋼全部清理完畢。

對于今年的去產能任務，政府工作報告提出，今年再壓減鋼鐵產能3000萬噸左右，退出煤炭產能1.5億噸左右，淘汰關停不達標的30萬千瓦以下煤電機組。

一些省、自治區、直轄市已經在本省2018年《政府工作報告》中提出了去產能的目標，合計壓減鋼鐵產能1860萬噸、煤炭產能6812萬噸。

落后的煤電機組也是淘汰的對象之一。前述省、直轄市、自治區已經公布的目標顯示，今年計劃淘汰250萬千瓦以上的煤電機組。

“在去產能的過程當中，國家發改委會同有關部門始終堅持市場化、法治化、規范化的原則。”國家發改委副主任寧吉喆在3月8日的全國人大記者會上表示，去產能是推進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重要任務。

寧吉喆強調，“法治化去產能是指嚴格執行質量、環保、能耗、安全等法律法規和標準，持續的開展淘汰落后、治理違法違規和聯合執法的專項行動，倒逼落后產能退出，使過去劣幣驅逐良幣的局面得到扭轉。去產能的目標也并不是由政府部門來提出，而是由行業協會、企業按照國家的法律法規要求，按照市場供求的關系，按照行業結構優化調整和企業改革的要求，有序地推進。”

寧吉喆表示，通過去產能，使行業供給的質量和效率明顯提升，使產業結構的調整取得積極進展，使市場競爭的秩序得到有效規范，促進了整個國民經濟總供求關系的改善。

高污染行業將推行超低排放

于鋼鐵等高污染行業，政府工作報告提出，今年要“推動鋼鐵等行業超低排放改造。提高污染排放標準，實行限期達標。”

此前一直被認為是主要污染來源之一的煤電，自2014年開始超低排放升級改造。“數據顯示，全國燃煤機組目前已累計完成超低排放改造7億千瓦，占煤電裝機容量71%。我們國家已經建立起全世界最大的煤炭清潔利用體系，煤電行業為中國的大氣污染防治工作做出了巨大的貢獻。”環保部宣教司巡視員劉友賓說。

劉炳江認為，相比煤電行業污染物持續減排，非電行業對我國污染排放貢獻越來越大，我國鋼鐵的產量占世界的50%，水泥占60%，平板玻璃占50%，電解鋁占65%，且分布了40多萬臺量大面廣的燃煤鍋爐，量大面廣的城中村、城鄉結合部和農村的采暖用煤數量更是驚人。非電行業的污染治理的基數、管理的能力與電力行業相比還有很大的差距。二氧化硫、氮氧化物、煙粉塵的排放量占全國四分之三以上。另外揮發性有機物排放量還未得到有效的控制，主要來源是石化、化工、工業涂裝、包裝印刷等行業。

對于2017年“大氣十條”的圓滿完成，劉炳江認為，重點行業提標改造也發揮了巨大的作用。2017年，環保部制修訂水泥、石化等重點行業排放標準20多項，實施了一輪污染治理設施提標改造工程。“1萬多家國家重點監控企業全部安裝在線監控，實現24小時實時監管；企業排放達標率大幅度提升。”

今年，污染排放標準將更加嚴格。

根據環保部日前印發的《關于京津冀大氣污染傳輸通道城市執行大氣污染物特別排放限值的公告》，京津冀“2＋26”城市于今年3月1日起執行大氣污染物特別排放限值，10月1日起，火電、鋼鐵、石化、化工、有色（不含氧化鋁）、水泥行業現有企業以及在用鍋爐要執行二氧化硫、氮氧化物、顆粒物和揮發性有機物特別排放限值。2019年10月1日起，煉焦化學工業現有企業要執行二氧化硫、氮氧化物、顆粒物和揮發性有機物特別排放限值。

此前，河北省宣布，2018年將開展工業企業全面達標排放行動，對鋼鐵、焦化等重點行業實施超低排放改造。河南省發布的《2018年大氣污染防治攻堅戰實施方案》也明確，在2018年采暖季對鋼鐵、焦化、鑄造、建材、有色、化工行業繼續實施錯峰生產，在此基礎上，對在2018年10月底前穩定達到特別排放/超低排放限值的相關行業企業，實施差別化限產，進一步實現“誰改造誰受益、早改造早受益”。

而對于那些違法超標排放嚴重的“散亂污”企業，劉炳江表示，今年會在全國范圍內繼續排查散亂污企業。

“據專家估算，2017年‘2+26’城市‘散亂污’企業整治對PM2.5濃度下降貢獻率達30%。”劉炳江介紹，群眾對“散亂污”企業投訴量也是最大的。據環保部數據，2017年，“2+26”城市在一年內清理整頓涉氣“散亂污”企業6.2萬余家。

對于環保執法導致經濟損失的說法，劉炳江解釋，“散亂污”綜合整治，是扶堵結合，扶持環境績效好的企業、綠色GDP，打擊非法企業、黑色GDP。

劉炳江稱他們也組織做過深入分析，如果“散亂污”企業全部安上高效治污設施，那么這些企業不僅錢掙不到，甚至還得賠本，這些企業之所以能長期存在，就是以犧牲環境為代價，環境成本內部化沒得到落實，所以賺的都是污染環境的錢。

劉炳江認為，“散亂污”企業綜合整治，不僅換來了環境質量改善，也推動了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促進了產業轉型，解決了“劣幣驅逐良幣”的問題。“河北省廊坊市文安縣原有2000多家膠合板企業，原來年納稅額只有兩億多元，綜合整治后，規模以上企業數量從39家增加到100多家，納稅額也翻番了，你們可以去那里看一看，原來企業周邊環境臟亂差，現在發生了翻天覆地變化，群眾普遍叫好。”

“在執法過程中，肯定會對一些違法企業、不達標企業造成較大沖擊，甚至關停淘汰，我想這是經濟發展的必然規律，歷史欠賬總是要還的，‘散亂污’企業綜合整治還要進一步向全國推廣，請大家客觀理性來看待這個問題。”劉炳江表示。

附：各省、自治區、直轄市公布的壓減產能目標

河北省提出2018年壓減鋼鐵產能1000萬噸以上、煤炭1062萬噸、水泥100萬噸、焦炭500萬噸、平板玻璃500萬重量箱、火電50萬千瓦，鋼鐵“僵尸企業”全部出清。

山東省提出2018年壓減粗鋼產能355萬噸、生鐵產能60萬噸、煤炭產能465萬噸。

山西省提出2018年退出煤炭過剩產能2300萬噸、鋼鐵過剩產能190萬噸，淘汰煤電機組100萬千瓦以上。

河南省提出2018年淘汰落后煤電機組100萬千瓦。

安徽省提出2018年退出煤炭產能690萬噸，壓減生鐵粗鋼產能228萬噸。

遼寧省提出2018年關閉年產30萬噸以下煤礦25個，去產能361萬噸；全面取締縣域建成區和工業園區10噸以下燃煤小鍋爐。

黑龍江省提出2018年推進582處煤礦整頓關閉和企業兼并重組轉型升級，30萬千瓦及以上燃煤發電機組全部完成超低排放改造。

內蒙古提出2018年退出煤炭產能405萬噸，統籌做好煤電、建材等行業去產能工作。

云南省提出2018年壓減粗鋼產能27萬噸，退出煤炭產能58萬噸，對13類落后小煤礦，堅決做到應去盡去。

貴州省提出2018年關閉煤礦70處、壓減產能1000萬噸。

甘肅省提出2018年關閉退出煤礦22處，淘汰落后產能471萬噸。

天津市提出2018年處置“僵尸企業”260戶，深化鋼鐵行業“去產能”工作。

北京市提出，2018年有序推進農村煤改清潔能源，基本實現平原地區“無煤化”。對重點企業嚴格排污許可證管理，實現“散亂污”企業動態清零。

本報記者李艷潔整理自各省、直轄市、自治區2018年《政府工作報告》